《寿阳曲·远浦帆归》是元代著名戏剧家、散曲家马致远所作的一首小令,选入《元曲三百首》。全曲仅用二十七个字便写出了江南渔村的闲适生活。夕阳西下、百鸟入林,在外劳作的人也大多回家了。酒店里好像也显得宁静闲适,连酒幌子都不再飘荡。一切都慢慢地静下去,黑下去,只有几只船儿还未曾靠岸,可能是晚归的渔船,也可能是赶路的航船,但送来的只有橹声和灯影。渔人散落的居所沿水分布,空气里弥满着花香,连水好像也变得香了。当一切都归于无声时,小桥流水旁卖鱼人也溶于夜色之中,一切都浸入了止水般的恬静和宁谧。
原文
寿阳曲⑴·远浦帆归⑵
夕阳下,酒旆闲⑶,两三航未曾着岸⑷。
落花水香茅舍晚,断桥头卖鱼人散。
注释
⑴双调:宫调名。寿阳曲:曲牌名,又名“落梅风”。
⑵浦:水边。
⑶酒旆(pèi):酒旗,俗称“望子”,挂在酒店门前招俫顾客的幌子。旆,古代一边像燕尾的旗。闲:安静。
⑷两三航:两三支船。航:船。着岸:靠岸。
翻译
在金色的夕阳光照下,酒店的青旗悠闲地招展。水面上三两只渔船,正在准备着靠岸。暮色渐渐笼罩了江边的草屋,屋旁溪水上浮淌着落下的花瓣,有一阵幽幽的香味墉漫。残破的桥晚头,卖鱼的人儿不知何时已经走散。
赏析
北宋画家宋迪的平远山水组画《潇湘八景》问世后素负盛名,南宋时长沙曾为之专建八景亭。“远浦帆归”即为八景之第二景,“远浦”是水面辽远的意思。对于这个现成的题面,本曲作者着重扣住了“帆归”两字。但他并不写渔船上的情景,甚至不放在“远浦”的水面上表现。小令的取景范围是渔村的埠岸,与“浦”、“帆”若即若离。时间则是夕阳西沉,也定得恰到好处,隐隐关合着那个“远”字:日人而息,船儿从“远浦”归来,差不多就该是这样的时分。
在沐浴着斜阳的埠岸上,诗人落笔的第一处所在是小酒店。店前的酒旗垂挂着,此时已无人问津,所以说是“酒筛闲”,这也说明店中已没有人闲坐。原先闲坐的酒客,上哪儿去了呢?可能是因时光不早赶回家去,但从下句“两三航未曾着岸”的提示联想,更大的可能是前去迎接归来的渔船。“航”与船同义,本身具有动态的意味,同“远浦”又发生了那么一点隐隐约约的联系口写的是“帆归”,却偏生不让它们立刻“着岸”,这就留出了蕴藉不尽的回旋余地。
远归的渔船着岸旋泊及处理善后,是一个不短的过程。诗人不曾去豁着它描写船上的细节,却收回诗笔留叙岸上的景致,先后点出了“落花水”、“茅舍”、“断桥头”三处所在。茅舍是渔民的归宿,这第四句写出了渔村环境的恬美。第五句中的“断桥头”十分细腻,它说明了这傍水的渔村中,还有一条水道流出,即所谓河汉,汉上有桥横越。这就照应了上句的“落花水”。唐诗人刘杳虚《阀题》有句云:“时有落花至,远随流水香。’,恰可借来作为曲中“落花水香”的解释。“断桥头卖鱼人散”,同“酒饰闲”异曲同工。卖鱼人同归帆的关系不易说,可能是等着渔船鱼货的批发,可能是船上渔民的家小甚而是渔民本身,也可能什么都不是。但既然卖鱼人失去了留在断桥头的兴趣,肯定是埠岸上闻无行人,那么“远浦帆归”的“归”字,也就圆满具足了。
元诗人陈孚的《潇湘八景》组诗为时人称道,其“远浦帆归”云:‘旧落牛羊归,渡头动津鼓。烟昏不见人,隐隐数声稽。水波忽惊摇,大鱼乱跳舞。北风一何劲,帆飞过南浦。”不可谓不切题,即嫌黏实拘泥。而本曲则于空间、时间放开笔墨,清逸舒展,画面疏朗优美,其艺术成就远在陈诗之上。